我们最想说的是：「房地产税」这个神圣的税种，不应该被轻易辜负……
何来「不扩大」？
昨天（3 月 16 日）的另一则大新闻是：房地产税今年不扩大试点。不少人为此奔走相告，但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财政部的这番表态，很可能是一个病句，甚至很可能是一种倒退。
新华社电文是这么写的——
「近日，新华社记者就房地产税改革试点问题采访了财政部有关负责人。有关负责人表示，房地产税改革试点依照全国人大常委会的授权进行，一些城市开展了调查摸底和初步研究，但综合考虑各方面的情况，今年内不具备扩大房地产税改革试点城市的条件。」
电文很短，但是信息量很大。
首先，财政部有关负责人的表态是一个病句。试问今日之中国，有哪个城市已经开始实施「房地产税改革试点」？一个也没有。既然一个也没有，何来「不扩大」？
你可能会说，上海和重庆不是早就在开征了吗？上海和重庆开征的是「房产税」，不是「房地产税」。
「房地产税」与「房产税」有着本质不同——
●法律依据不同：上海和重庆的「房产税」依据的是地方规章，「房地产税」依据的是房地产税法（全国人大尚未完成立法）或全国人大常委会授权国务院制定的房地产税试点办法（国务院尚未制定并且公布）。
●核心目的不同：上海和重庆的「房产税」的核心目的是为了调控楼市，「房地产税」的核心目的是为了「深化财税体制改革」，是为了「进一步理顺中央和地方收入划分」。
所以，不能把「房地产税」矮化成「房产税」。
还是那句话：既然目前没有任何城市开始「房地产税改革试点」，何来「不扩大」？
别矮化房地产税
「房地产税」这个税种，是在 2013 年十八届三中全会上首次提出的（当然是论述在「深化财税体制改革」的语境下）。当时，还明确提出了要「加快房地产税立法」。
此后的共识是「立法先行、充分授权、分步推进」。直到 2020 年 12 月，现任财政部部长发表在《人民日报》上的文章依然是这么强调的：「按照『立法先行、充分授权、分步推进』的原则，积极稳妥推进房地产税立法和改革。」（《建立现代财税体制（深入学习贯彻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精神）》，2020 年 12 月 23 日《人民日报》09 版）
这个原则在 2021 年 10 月突然变了：2021 年 10 月 23 日，全国人大常委会决定授权国务院在部分地区开展房地产税改革试点工作。
从法治程序上看，这种「授权」当然毫无争议。但我们也要看到，这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授权」跑到了「立法」前面。从此以后，「立法先行、充分授权、分步推进」这个原则基本上就没人提了。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这很可能仍然涉及到那个经典问题：「房地产税」被矮化成了「房产税」——肩负着「深化财税体制改革」这一历史重任的「房地产税」，被矮化成了用于调控楼市的「房产税」。
昨天，财政部表态今年不扩大房地产税试点，仍然是涉嫌把「房地产税」矮化成了「房产税」。
达摩克里斯式的威慑力
「房地产税」有没有调控楼市的作用？当然有。很多人所期待的，通常是「房地产税」开征之后对于房价的抑制作用。但从世界各国的实践来说，「房地产税」只是在开征初期会带来强烈震感，从中长期来看，对于抑制房价上涨的作用极其有限。
很多人所忽略的是：「房地产税」在开征之前，就已经充分发挥了调控楼市的作用。
必然开征但尚未开征的「房地产税」，犹如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已经在发挥那种强大的威慑作用。
何时重启试点？
那么，「房地产税」何时开征最稳妥？当然还是在全国人大完成立法之后。
如果要让「房地产税」更加顺滑地开征，当然最好是在不动产产权到期之后。40 年产权（非住宅）或 70 年产权（住宅）到期之后，产权持有者理论上是要补缴一笔土地出让金的（实际上地方政府很难收到这笔土地出让金），但如果以「房地产税」来取代土地出让金，阻力会少很多很多。
所以，最稳妥的方案是：把「房地产税」作为解决不动产产权到期之后产权存续的一种方案。这样一来，缴纳「房地产税」就不仅是公民的义务，更是公民与国家的一份契约——只要你一直缴纳「房地产税」，你的不动产使用权就可以无限期地存续下去，这样既让公民获得「有恒产者有恒心」的切身感受，又维护了土地公有制的权威（土地所有权一直是国家的），并且顺便解决了「产权到期之后怎么办」这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当然，这是理想模式。如果一定要在不动产产权到期之前就征收「房地产税」，那么最好还是重拾「立法先行、充分授权、分步推进」这个原则，即在全国人大完成立法之后，再开展试点。
从「深化财税体制改革」的角度来看，「房地产税」甚至可以说是国之根本，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愿「房地产税」这个神圣的税种，不被轻易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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