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开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也枉然。”
《石头记大观园全景》
俯瞰大观园,一派层峦叠翠、葱蔚洇润气象。掩映其间的亭台楼阁,或轩峻,或清雅,或玲珑,或温煦,铺陈之盛,错落之美,令人惊叹。此幅全景图,为《红楼梦》全本人物故事营造出钟鸣鼎食、诗礼簪缨、花柳繁华、温柔富贵的生活环境。
《宝凤同乘奔铁槛寺 秦鲸卿途遇贾宝王》
来到城门,又见贾赦、贾政、贾珍等诸同僚属下各家祭棚接祭,一一谢过,然后出城,奔铁槛寺大路而来。彼时长辈改乘轿前行,贾珍一辈的也将上马而行。凤姐惦记着宝玉,怕他纵性闹出闪失,便令他弃马随她一同乘轿。行至一处,凤姐得知这里有下处,下令歇歇再走。于是进了一庄户人家。秦钟本随他父亲的轿子而行,忽见宝玉的小厮跑来请他去打尖,便策马赶来。
图中绘有各种人物多达三千七百余人,主要人物则采用“写真”技法,注重面部肤色肌纹之勾勒渲染,力求表现出所绘对象的性格气质,年龄老少之差异。年轻的女子,个个弯眉、细眼、樱桃小口;身材窈窕,长颈、削肩、细腰,给人以纤瘦柔媚,弱不禁风的感觉。人物的面部用笔细微,眉毛、眼睑、发丝等秋毫毕露,衣褶裙带勾染并用,线条流畅飘逸。
《警幻仙曲演红楼》
迷离惝恍中,警幻仙姑请宝玉品茗饮酒。这时又有十二个歌姬上来,为其演奏新制的《红楼梦》十二支曲于。宝玉一边翻阅歌词,一边聆听其曲。只听得最后一支唱道:“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警幻仙姑见宝玉甚无趣味,知其“尚未悟”,即命歌姬不再唱。随后,仙姑又将其妹表字可卿者,许配给宝玉。次日,宝玉与可卿携手游玩之时,忽至一处,但见荆榛遍地,狼虎同行,迎面一道黑溪阻路,正犹豫间,警幻从后追来,喝道:“快休前进,作速回头要紧!” 话犹未了,只听迷津内水响如雷,有许多夜叉海鬼,将宝玉拖将下去。
《因讹成实元妃薨逝》
忽一天,贾政进来,满脸泪痕,喘吁吁道:“快去禀知老太太,即刻进宫。娘娘得了痰厥,不能医治。”王夫人听说,便大哭起来。贾政道:“这不是哭的时候,快快去请老太太,说得宽缓些,不要吓坏了老人家。”且说元春自选了凤藻宫后,每日起居劳乏,时发痰疾。因偶感风寒,勾起旧病,竟至痰气壅塞,汤药不进,命在顷刻。贾母、王夫人遵旨进宫,见元妃痰塞口涎,不能言语,见了贾母,只有悲泣之状。少时贾政等职名递进,宫嫔传奏,元妃目不能顾,渐渐脸色改变。不多时,小太监传谕:“贾娘娘薨逝。”是年甲寅年十二月十九日立春。
为了追求特殊效果,主要人物的服饰图案、配饰和陈设古玩等均采用泥金勾染;一些花卉、地毯、甬道和虎皮墙等还施加了厚粉,更为画面增添富丽堂皇的气氛。各种花卉树木,疏密有致,婆娑多姿,用笔或勾花点叶,或采用没骨画法,极力表现其各自不同的姿态。山峦湖石勾皴兼用,并敷染石青、石绿和赭石等色,与人物服饰和花卉等暖色形成柔和对比。楼台亭阁的画法用笔平直,规矩严整,在传统界画的基础上,还吸纳了西洋绘画“近大远小”焦点透视的技法,各种建筑的立柱、窗隔门棱及家具等都反映出明暗转折的变化。
《贾母拈香清虚观》
元妃派夏太监送来一百二十两银子,叫在清虚观初一到初三打三天平安醮。初一这一日,荣国府门前车辆纷纷,人马簇簇,府中执事人等,听见是元妃所命,贾母亲去拈香,况是端阳佳节,凡动用的物件,一色都是齐全的,不同往日。少时贾母等出来,黑压压站了一街的车。街上的人见是贾府去烧香,都站在两边观看。只见那八人轿领着那些车轿人马,浩浩荡荡,一片锦绣香烟,遮天压地而来。
《以假混真宝玉疯癫》
自失了玉后,宝玉终日懒怠走动,说话也糊涂了。让吃便吃,不让吃不吃,只是一日呆似一日。袭人求众人开导,黛玉想着亲事一定是自己,断不肯来;探春明知海棠开得怪异,况兄妹有别,只来了一二次;宝钗知婚事已允,只待下定,也不好上前;贾母得知万分着急,着令悬赏。是日,果然有人送玉上门,经过一番辨认,竟是以伪混真的假玉。贾琏气急之下,欲严惩来者,贾母劝道:“琏儿,叫他去吧。不要难为他,再赏他几两银子。外头的人知道了,才肯有信儿就送来呢。若是难为着一个人,就有真的,人家也不敢拿来了。”贾琏答应着出去了。
一部取材于《红楼梦》的绘画作品,除了要反映原著主要故事情节以外,在画面构图、人物活动、环境选择和景物设置等方面都是一个再创作的过程。因此,作者不仅需要具备娴熟的绘画技能,同时还要有丰富的生活感受。由于作者的经历与《红楼梦》所创作的年代相距不远,所以画面中所反映出的人物活动和民风习俗也接近于当时的社会生活。图中人物的服饰发髻等基本为明末清初的装束。各种楼台亭阁既有江南园林建筑特点,也有北方皇家苑囿的气派。图中那些红墙黄瓦、硬山式泥鳅脊筒瓦和卷棚合瓦建筑,在如今的北京城亦可见到。
《嗔顽童茗烟闹书房》
贾府义学,乃当日始祖所立,就学者都是本族子弟和亲戚的子侄。一日趁塾师不在,金荣惹了秦钟,贾蓉族弟贾蔷挑唆宝玉书童茗烟出头报复,一时间学堂里大打出手。宝玉见秦钟受了伤,不依不饶,李贵赶紧劝解,代班管事的贾瑞让金荣道歉息事。
《众姊妹入住大观园 西厢记妙词通戏语》
元妃在宫中,忽然想起贾政必定把园中景致封锁起来,便传谕命宝钗、宝玉等去园中居住。 一日,正当三月中旬,宝玉携了一套《西厢记》,来到沁芳闸旁桃花底下细看。只见一阵风过,树上桃花落得满身满书满地皆是,便兜了那些花瓣儿,抖在池内。黛玉来了,肩上担着花锄,挂着纱囊,拿着花帚,道:“那犄角上我有一个花冢,如今把它扫了,装在绢袋里埋了,岂不干净。”黛玉拿过《西厢记》阅读,只觉余香满口。
大观园里四季的时令、雨雪阴晴、昼夜变化等自然景观也历历在目。有生活中常见的各种用具如脚踏、虾须帘、坐墩、炭炉、窗屉、拔步床,还有造型别致的玻璃大镜、自鸣钟等泊来品。甚至连悬挂书画的铁钉、吊束床幔的系绳、丫鬟扇风烹茶等生活细节都有具体的表现。至于婚葬嫁娶、祭祖拜神、扶鸾求仙、划拳行令、贴楹联、放烟火、挂花灯、放风筝、划龙舟、中秋赏月、重阳登高等生活习俗的描绘更是生动有趣,富有生活气息,这些都足可以看出作者所具有的深厚观察力和不凡的艺术表现力。
《宁国府除夕祭宗祠》
已是腊月二十九。一大早,贾母等有诰封者,着朝服进宫朝贺行礼,领宴毕回来,入宗祠祭拜。只见这宗祠在宁府西边另一个院子,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进入院中,白石甬路,两边皆是松柏。拜毕神主,众人又随贾母至正堂上。这里影前锦幔高挂,彩屏张护,香烛辉煌。上面正中悬着宁荣二祖遗像,两边还有几轴列祖遗像。槛外是贾敬、贾赦,槛内是女眷。菜饭、汤点、酒茶按次传至贾敬手中,又依次由贾敬传至贾母供上。俟贾母拈香下拜,众人方一齐跪下。
《荣国府元宵开夜宴》
正月十五之夕,贾母命在大花厅上摆几席酒,定一班小戏,满挂各色佳灯,带领荣宁二府各子侄、孙男、孙媳等家宴。将自己席面设于榻旁,命宝琴、湘云、黛玉、宝玉坐着。下面方是邢、王二夫人,再下是尤氏、李纨、凤姐、贾蓉之妻。西边一路便是宝钗、李纹、李绮、岫烟、迎春姊妹等。廊上几席是贾珍、贾琏、贾环等。两边大梁上挂着玻璃芙蓉彩穗灯。贾琏又备好一大箩筐赏钱,贾母见了大悦。
纵览全套图,画面构图严谨,笔法精细,设色浓丽,情节连贯且生动感人。孙温以独特的视角,将不同的红楼人物置于特定的环境中,用生动直观的艺术形式描绘出一幅幅情景交融、富有诗意的画面,将一部洋洋大观、令人荡气回肠的《红楼梦》表现得耐人回味,雅俗共赏。其表现情节之详尽、笔法之精细、构图之精美、篇幅之宏大,均为清代同题材绘画作品所仅见。本书不仅是晚清民间绘画研究的重要资料,同时也为红学研究提供了新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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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艺术研究院教育成果论文集•中国语言文学 艺术学卷》,收录周汝昌、胡文彬等著名红学家的学术研究成果。收有《〈红楼梦〉与中华文化》《老庄哲学与〈红楼梦〉的思辨魅力》《〈红楼梦〉与中国文化论稿》《当前红学发展三题》等经典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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