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工商局李处(李处表情)

一

算起来这一年挣了五十来万，但基本没留下太多钱。女儿上的私立小学，一年学费和各种培训班，大约就得花掉二十来万。太太刚刚怀上二胎，过完年肯定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加班，没有业绩，每个月就能领个基本工资。两个人每天都在家盘算着，车贷、房贷、女儿的教育费用，再生个二胎——头疼。

大勇给太太打了电话，说机票不订了，开车回老家过年。这台宝马再开着回去风光一回，明年真要失业了，估计得换辆低档车。

二

李国柱，35岁，公务员，坐标西安。以前回去过年，参加同学会的时候大家都叫李处李处。今年提了副处长，终于不用再解释了。

以前老同学说李处你太低调，开个这车，他懒得去说那张外人不信的工资条。只是笑笑，就代个步，开啥不是开。

爱人是个中学老师，但不是那种炙手可热的重点中学，没有合作的好小学，儿子明年上学的事，还得靠自己。找了些工作上认识的朋友，人托人，托来托去，客请了几回，事儿还没影。毕竟求人的时候，人家也要看你有没有帮的价值。最后两口子一咬福建省牙，还是买学区房吧。看了大半年，一套中意的也没有。也不是没有看福建省上的，就是价格实在有点碜手。哪怕买个40平占个学位的小户型也得一百多万，就这还像不要钱一样得抢。现在住的房子已经是靠双方父母给的首付，再伸手管父母借钱，口实在开不了。就是找朋友东拼西凑把首付给付了，还贷也是个问题。

中午接了个电话，刘海同学打来的。刘海跟李国柱发小，在老家就干点小工程。寒暄完了，刘海开口就要借十万块，说是今年生意难做，年关来了，发不出工人工资，实在没办法了。家里钱都在爱人那里管着，每个月就那点零花钱，自然是没钱借的。刘海也没计较，说李处你过年回来跟县太爷吃饭的时候记得请他们关照关照我。李国柱也没接话，他这种不管事的处级干部在省城多如牛毛，回老家过年别说被请，就是他自己要去请个局长，怕是也请不到。上个月三表叔让他打招呼请工商局别老去自己店里检查的事情还不知道咋办，过年回去免不了还要给他说这事儿。

临近下班，刚给老婆打完电话让做饭。处长从厅长办公室出来，拉这个脸说，这稿子又没过，今晚全处加班，重写。李国柱只好把电脑重新打开——天知道又搞到几点。

三

张明华，29岁，大学老师，坐标武汉。下午六点，他拿着饭盆朝食堂走去。

张明华和女朋友都是今年从美国回来，以往博士毕业可能在美国拿个职位，贸易战一打就回了湖北老家，好不容易才进了这个二流大学。学校给了笔安家费，租个好点的公寓还可以，买房子首付差得远。两个人计划着过完年要结婚，大半个学期一直在看房子，表情始终没有下手。毕竟要啃老，买哪里还是要等父母定。

马上就要遇到参加工作以后的第一个春节，今年回去两个人都要给双方的父母和家里的长辈、晚辈发红包，这是张明华一直最焦虑的事。他的表哥在老家的地级市做生意，每年能挣小几十万。第一年他要是拿少了，家里亲戚难免要说，读个博士还不如他表哥一个专科生出息。

路上碰见系主任，开口就是小张，你那论文啥时候能发，学校规定五年内科研成果不够就要自动离职，过年多努努力，别光顾着参加同学会。

看见在食堂门口等候的女朋友，张明华说了句，赶紧吃吧，一会儿还要回实验室再核下数据。

四

黄媛媛，外企白领，2工商局7工商局岁，坐标北京。谈了一下午，客户说还得再考虑下。原来指着谈下大单，挣笔钱春节出去旅游，年是快来了，机票钱还没着落。

黄媛媛大学毕业跟着男朋友来北京闯荡，住过地下室，发过传单，啥苦都吃过。眼见进了这家外企，工作稳定下来，男朋友却跟她掰了。黄媛媛放不下在外企当“白骨精”的事业追求，不愿跟着考上事业单位的男朋友回老家，只好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这两年她一个人租房，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搬家，一个人修水管，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一个人过。每个月总有些闲钱可以满足自己各种各样的小奢侈，日表情子过得还可以。

站在人潮拥挤的地铁上，突然想起来，翻过年有几个证要考，赶紧从朋友圈里退出来，开始刷题。还好是临近年关，好多项目都停下来，不然这一路恐怕都是电话不断。走出地铁站，她到常去的那家沙县小吃打包了一份云吞，打算回去一边写年会的PPT，一边吃饭。老板特意给她加了个鸡蛋，说是年前关了店就回家过年，明年李处这一片要拆，过完春节还得另外寻地方开店，没合适的就不来了。黄媛媛提着这吃一顿就少一顿的云吞，突然感到一阵寒冷。过完年，又得搬家。

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听见隔壁父子两的对话，赶紧吃饭，吃完还要去补课，年前把作业写完，过了年好去练练钢琴。

黄媛李处媛开了家门，一股暖气铺面而来。不就是过年嘛，年年都过，急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