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大会(第一阶段)10月15日结束,会议正式通过“昆明宣言”,呼吁各方采取行动,共建地球生命共同体。以扭转当前生物多样性丧失趋势并确保最迟在2030年使生物多样性走上恢复之路,进而全面实现《生物多样性公约》中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2050年愿景。
吕植在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大会上留影。受访者供图
吕植和措池村老书记嘎玛。受访者供图
金融和农业的希望
新京报:从COP15开幕式、高级别会议以及4个部长级圆桌平行会议、生态文明论坛的7个主题会议,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些领域资产的发言?
吕植:几个国家领导人都用了类似“自然是经济的核心”等表述,“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NbS)得到了广泛认可,这与习近平主席倡议的“以绿色转型为驱动力,助力全球可持续发展”一脉相承。
作为一个观察者,大部分发言听下来,我发现一个现象,金融界的发言很积极,高级别会议闭幕式上,金融界代表甚至提出请《生物多样性公约》(CBD)对金融投资提出更加严格的规定。能看出这是一个新的”自然向好“的趋势正在全球形成,这个走向就是价值观转变。
新京报:CBD秘书处的统计显示,全球用于生物多样性保护的资金缺口为1030亿-8950亿美元,以现有资金投入来看,缺口平均达7110亿美元。如果算上那些会破坏自然的负面投融资,这个缺口会进一步扩大?
吕经济植:是的,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驻华代表说,我们需要调整全球资金流向,从自然不利型转向自然向好型。金融业本身也需要引入生态评估指标,来应对生态破坏带来的日益增加的金融风险。因为造成生态环境破坏的产业本身的持续性不良会受到不断出台的环保政策的限制,导致这些行业经营不善,给投资带来风险。因此,我觉得金融业自身的核心业务,投资哪些自然向好型的行业转哪些变是关键,而不只是出钱做慈善项目来表达情怀。
新京报:粮食和农业生产带来的土地利用变化对生物多样性的影响很大,厘清粮食和农业生物多样性之间的密切关联很重要,对于农业方面的变革,你有哪些思考?
吕植:的确,生物多样性保护主流化进程中,经济农业是一个关键领域。农田大多是从森林或湿地转化来的,土地利用的改变到今天仍然是对全球生物多样性的主要威胁之一。
我们国家通过国土空间规划红线在大尺度上解决了农田扩张的问题。而另一个角度是农业可否与生物多样性更好哪些地共存?传统有机农业系统中本身具有多种多样的农业种质资源,但是大部分已经被工业化农业高产但是单一的作物替代,这使得我们的食物体系也更加单一化,对人的健康是不利的。在我看来,在吃饱饭的前提下,应该考虑恢复和提高传统有机农业的比例。这样做至少有几个好处:健康、减排、生物多样性,以及小农的利益。
我个人认为目前2020后框架中对农业与生物多样性的讨论不够,应该加强。
新京报:生物多样性保护大会有“第二气候大会”之称,《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和《生物多样性公约》被视为保护环境的两轴,二者一同诞生,但后者的健全性、有效性、各个国家参与的兴趣,政治意愿都与前者有着天壤之别,这次大会是否有所改观?
吕植:这次COP15会议,协同应对气候变化和生物多样性丧失问题,已经得到全球各界人士的共识”,这是让人最高兴的一点。在生态文明论坛上,设立了专门的 “应对气候变化(碳达峰碳中和)与保护生物多样性”论坛着重讨论了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将为生态系统应对气候变化带来巨大的系统利益,反之亦然。
当地居民的权利与社区发展
新京报:在《生物多样性公约》中,“保护土著人民和当地社区习惯上的是什么可持续利用,是全球的重要关注点”这句话,你怎么理解?
吕植:我们首先需要将“人”放置在他们世代生活的人文和自然景观去理解他们,他们有自己对景观的分类、解释以及由此构建出的一套知识体系,尊重和了解它们长期与自然相处中形成的自然资源可持续利用的规范,以及自然与人的关系的文化甚至信仰,并且尊重社区的发展需求。许多当地社区是保护的天然同盟军,在保护中综合传统知识和科学创新,往往被证明是非常有效的。
我分享一下三都有江源国家公园的案例。青海省玉树州杂多县昂赛乡是澜沧江源头,也是雪豹之乡,雪豹之所以能在青藏高原生存到今天,与这里的传统文化中敬畏生命众生平等的理念有很大关系。雪豹作为食肉动物也会常常猎食家畜,但牧民这么多年来有着相对的容忍。我们在家访中,大部分牧民会说,它本来就是食肉动物,也要生存,没办法。在一些神山上的虫草,村民是不去挖的。这种文化中的自律,让人感触很深。
基于此,2005年我们开始和当地的三江源保护协会以及三江源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共同发起了一个社区保护的项目,由保护区授权给牧民发一个巡护许可证,保护草原和野生动物。当时保护和开发之间的矛盾还是挺尖锐的,所以牧民很高兴,有了参与保护的权利。
青海曲麻莱县的措池村是最资产早做牧民巡护的,到现在都做得非常好,巡护笔记一排排地放在村委会里,牧民分为19个小组,每个小组都有自己的logo,特别有自豪感。这种自豪感是他们坚持是什么行动的动力之一。
新京报:对比世界上的国家公园特许经营的经典案例,三江源国家公园的特许经营特色是什么?
2017年以来,昂赛乡就开展了雪豹自然观察的尝试,并在2019年,由三江源国家公园授予牧民合作社特许经营权的试点项目,这也是获批的三江源国家公园第一个特许经营项目。具体做法是由22户牧民家庭在经过培训后,为都有体验者提供食宿,并担任司机和向导。每个自然体验团控制在3-4人,都需提前预约,并申请国家公园的许可。生态体验项目收益的45%属于接待家庭,45%属于村集体收益,10%用于野生动物保护基金。我相信,牧民总有一天可以独立经营,独立对接市场。在此之前,公益组织的非盈利性参与,逐渐培养社区的能力,也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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