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明月不黯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早晨醒来,感觉嗓子插了把尖刀,吞不下去,吐不出来。我可能生病了!正决定挣扎起身,突然一只大手,冰凉,放在我的额头,那是一片像苦难深重的黄土高原一样千沟万壑的皮肤。我知道那是父亲。我知道他是要像往常一样确认儿子是不是发高烧了?我想要拿开他的冰凉粗糙的手,竟扑了个空!
像闪了一下腰,我才记起父亲在村口喋血,死在回家的路上。丰镇市南环城路。离家一步之遥!
以前回丰镇老家的时候,也曾看到沿路若干牲畜的尸体,有牛的,有羊的,有狗的,毛血纷飞,支离破碎。曾经也想过,千万不要撞死人啊!可是据说上个月在21号村就撞死三个人。更没想到飞来横祸,就这样来到了我的身边。
潇潇暮雨洗清秋,欲语泪先流
天不亮就起床做饭,送孩子上学,去单位上班,时间的轨道拼命把我拉回来,仿佛梦醒了,可是父亲终究越走越远。
啥时候拨云见日呢?梧桐雨,枯树风,任性的圆月,一帘幽梦!
秋来了,带着悲凉,满载疲倦。叶落了,草枯了,绿意一大片一大片后退。风来了,雨来了,哭喊着,哭一喊着,天地可曾怜见!生亦何欢,死有何憾,月圆几时照旧人。
月亮泣血火烧云,夜空撒泪雨追风。秋来塞北摧木叶,动地惊天一鬓尘。
我无数次默念:
父亲挺住,握住你坚强的手。我要给你温暖和力量,你挺住!
我们一起站起来,一起回家
父亲,我们一起回家
你站起来吧
再忙,我都愿意和你说话
只要你能醒来
哪怕是坐起来
哪怕是勾一勾我的手指
我都愿意吃尽天底下最苦的苦
可是等来的却是
最后一滴眼泪。
人来自大自然,最终归于大自然。一切恩泽来自黄土,无论苦难或者幸福。从来处来,向来处归。
始终记得
你留在我指间
最后的温度,
不断加热到滚烫,
你一定是留恋
你的儿女
和这个尘世
你的最后一滴眼泪
我已揩干
痛苦随额头的皱纹舒展
多少不甘
多少嘱咐
多少的多少
都一分一秒飘散
那边没有痛苦
放下躯体,去吧
我的苦难的父亲!
(二)
丰镇市南环城路何以修成了一条黄泉路?
2021年9月6日下午6:10。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父亲是从上海城小区隆盛庄路扫完了街道才回家的。他骑着一辆宗申牌电动三轮车,拉着满车的垃圾泡沫板和一天的辛酸苦辣。走在回家的路上,也就是丰镇市南环城路。6:09穿过与新城湾路交汇口红绿灯不足10米,即被后方驶来的一辆越野车撞飞了。留下670厘米的挫划印迹。不听使唤的车厢腾空而起,穿越马路飞往1220厘米的另一侧。
天灾人祸就这样发生了。
父亲今年66岁,身体特别康健。作为儿子,我年年要带他去呼市做体检。他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肠胃没有,骨骼也没有。一切都显示出让儿女们放心的状态。是啊,这个年纪儿女们都有自己的事业了,都有自己的家庭了,都有自己的孩子了,不用他操心了。他肩上的重担也都能安然放下来了。是啊,这是多么好的一个纯粹属于自己的年纪啊,多么好的一个生活状态呀。可是一切都终止于那一个电话。
肇事者是一个女司机,生于1988年。她的狂妄她的骄傲。她的超速行驶,横冲直撞,飞穿马路,撞向那个体重只有43公斤的瘦小的老头。老头终于由不得自己了。来不及挣扎,腾空而起,头部倔强的砸向了地面,然后长距离的摩擦。坚硬的头骨摩擦着狠心的柏油路,划出14厘米的火红的口子。脑后肿起的包像是又长出了第2个脑袋。耳朵眼里不停的往外淌血。惨状一度令过往路人呕吐。那分离的车架和车厢仿佛是他的灵魂和肉体的最终决裂。那飞溅在路面的泡沫板,仿佛就是那个一瞬间破碎的人生一个月。其惨状常常让我在噩梦里惊醒,毛骨悚然。
父亲出事的地点是一条红绿灯丁字路,向北去24号村,西行十米路南是28号村。当地人称班门村。
而我也在十字路,不在丰镇市,在呼和浩特市。首府在创建文明城市,所有的文明单位都必须派员就近十字路口站岗。我在路口东南角,夕阳火红映照树木,楼群和行人,也晃得我睁不开眼。北行亮起红灯,我便伸出胳臂伸展旗帜,阻挡越线的非机动车和行人。我是不敢走到非机动车道的,一来眼睛不好,二来有外卖快递小哥玩命速递。
我是决计不愿意给社会和人民群众添麻烦的。就写一首歪诗自娱。斩不断悲秋,悠悠似离愁。行人匆匆不堪回首,闯灯压线该怎么走?是劝亦忧,不劝亦忧!穿上马甲,举起旌旗,担不起文明创城的一个路口。疾风也没个头,东西南北任自由。
志愿站街创城
旌旗摇落斜阳忙,秋风乍起动时光。归来仍说少年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正准备调一下平仄韵律,突然就被急促的来电打断了。
电话是四叔打的,说父亲被轿车撞了,救呼车拉到中蒙医院抢救去了。你收拾一下,赶紧回来。电话仓促,内容简短,但是,我愣是反应了半天。
我心里有不祥的预感。我给姐姐打电话,催她赶紧去。到底是什么情况?怕是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了!怕是再也听不到唤儿声了!心里不自觉地痛,腿脚就有些松软,不知怎么就泄了力气。
催促了姐姐,还是放心不下。于是联系了同学喜喜,让他帮忙协调照顾,了解情况。。
消息很快来了,姐夫正在医院窗口交费,接通电话,说,人还有气。医院说怕脑出血太多,建议立即转院。我想接来呼市,四叔担心路途太远。医院的建议,是去大同三医院。
我不知道现场情况,也没主意。就同意转往大同。
姐姐,四叔,坐120车先行,母亲坐姐夫车回家找身份证后随。
我的大脑飞速旋转,思度着下午6点半,天快黑了,怎么回丰镇,或者直接去大同?找谁能跑夜车,能走长途呢?脑海把同学们的名字筛了一遍又一遍!一定要跑过长途,一定要敢开夜车,一定不爱喝酒,体力充沛!
生死一线,弟兄出面。叫铁兵吧。尽快出发。他在金河办事,让我等等。是不是婉拒呢?
我加快脚步,赶奔家院,收拾证件,行装。安排妻子,儿子们生活。第一时间取皮肤病药,前几天父亲说牛皮癣这个药管用,我买几支带回来。我发狠买了28支。
7点多,等到火急火燎的铁兵,言语不多,一脚油门踩下去,岂料就走了一个月!
从9月6日晚到10月7日晨,整整一个月,我哭过,喊过,痛过,悔过。我恐惧过,绝望过,振作过。等到埋葬了父亲,回到呼和浩特,恍如隔世。
噩梦醒了,又希望他不必醒。可以这样陪着父亲,虽然只能听到他满口血污的呻吟,虽然他已经认不出我是谁了。但是我不介意,只要他还活着就好了。只要他活下来,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不能是孤儿。即便瘫痪了,我也可以侍奉左右啊!我祷告苍天,就这点微末的期望,苍天保佑!
同时又希望噩梦快点结束。母亲的痛苦煎熬,兄弟姐姐的泣血悲伤,还有肇事者还能一家团聚过中秋的快意。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摧残我,使我不能放松,不能安睡。一步一步逼向崩塌的边缘。
可是梦终于醒了,可是梦终究醒了。回想过往一幕又一幕。仿佛就在眼前,不能忘却。
在呼北高速前往大同全程240多公里的路上,我忘记了饥饿。在大同三医院凝视着病榻上的父亲,我忘记了休息睡眠。
我赶到大同三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30。第一眼看到父亲是家人推着一台病床从急诊室极速冲出来。借着昏暗的路灯我看到满脸血污的父亲和头上盖过左眼一条十分明显的白纱布。我接过床头替下了四叔,推着车往住院楼的方向急行。走了一段时间,才上电梯去往神经外科病房,经过护士的慢腾腾的安排,父亲躺在了42号病床上。大家的心终于都放下来了。
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不排除突发性情况。随时观察,随时注意,随时叫大夫。
父亲身上插满了管子,同时输着三组液体。大约2点的时候睁开眼看了看我们。然后说了些含糊不清的话。能够听清楚的是:他身上疼,他的胳膊断了。千万别动他,可是医生说半个小时,必须叫醒一次。
护士在他的大腿大动脉上抽血,我观察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的心咯噔一下!父亲可能,可能腿断了,下肢瘫痪了。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用指甲抠他的腿,挠他的脚,我掐他,我拧他。我把指甲掐进肉里面,使劲的捶他。可是他一丝反应都没有。我慌了,赶紧找医生。医生说大脑神经受到压迫还没有恢复,等过段时间再说,再看再观察。
可是我们等来的不是他的神经恢复,而是他喘不上气来了。病危了。眼看着眼珠子翻过去了,眼看着呼吸没有了,心跳也没有了。我大声疾呼,喊来医生和四五个护士。手忙脚乱地冲上来给他插呼吸机。推着他送往 ICU急救室。
这个时候已经是第2天早晨了。 ICU的大夫让我签了一大堆的通知书。我只记得有病重通知书,病危通知书。那一刻我想了很多。我想到了父亲一定要挺住也想到了父亲挺不住后面我应该怎么办?
父亲推进ICU的那一刻。我急切的心突然就不着急了。我觉得一切都听天由命吧。我该通知叔叔姑姑们,该通知父亲的近亲属们。我觉得我应该为父亲提前准备后事了。父亲是完了。可是安葬父亲才刚刚开始。一切都需要提前准备。一定要让父亲走好。送他这最后一程不能太慌乱,太匆忙才是。唉!完了,一切都完了!无语凝噎,泪水倾盆。
(四)
世界上最无情的莫过于时间。无论你有多么痛苦,他都是一分一秒的往前赶。下午2:30 I cu的大夫又喊病人的家属。我和姐姐急匆匆的赶过去。
大夫说,人抢救过来了,不要担心。现在需要家属带上毛巾和水盆儿给病人擦拭身体。于是姐姐准备水盆手巾排队进去了。
我和母亲在外面听大夫们的嘱咐。大夫们,专家们会诊,得出一个不得不去做的结论。他们认)为父亲的致命伤有三处。一处是颈椎断了,骨髓漏了,大脑神经无法传导命令,尤其是不能激发呼吸功能。一处是胸椎断了,插入了肺部,致使肺部大面积感染发炎,致使肺功能衰竭。第3处是大脑出血加速,大面积出血严重压迫大脑神经传导。其余的都不是致命伤:腰部断了,坐骨神经严重受损,导致下肢不受控制,瘫痪;左胳膊骨折,胸椎骨折,锁骨骨折,都不是要命的伤情。暂时不做考虑。医生的处理意见是尽快做CT,确认颈椎断裂处和大脑出血情况。根据造影技术研究手术的可能性。医生最后说, CT检查必须做。但是有危险,在搬动病人的过程中随时都有可能断气。我无可奈何的签上了家属名字。
下午4:30父亲被推出来,左眼照例裹着纱布。右眼是睁着的,但是不知道在看什么,并没有神采。三叔、大姑、二姑也来了。他们跟着去了1楼 CT造影室。检查的时候,其他人都被轰出去了,留下三叔和我拼命代理拽着裹紧父亲身体的床单。医生嘱咐千万不要让病人乱动。因为父亲身上插着很多管子。我一手拽着父亲的手,一手护着父亲的头。三叔抓着两侧的床单,费力的向上提。随着机器的轰鸣声,父亲被送进了CT造影机里面。
我不知道父亲是自己在动还是不由自主的在抽搐,总之。父亲的头不停的摇。手不停的划拉挣扎。检查持续了大约有三分钟,可能效果不太理想。几个简单的动作反复做。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最后检查终于结束了。父亲便开始个月翻白眼了。眼看着气若游丝。大夫和护士们赶紧冲进来。腾挪病人到另一个床上。又记账赶紧推床上电梯送往10楼ICU。我呼喊着父亲,让他坚持住。但是我知道他是坚持不住了。
我止步在ICU的门口,刚才慌乱的场面突然又安静了,仿佛什么事儿都不曾发生过。
过了有一个多小时,大夫又喊病人家属。通知我们,父亲暂时没事,又抢救过来了。我们的心稍稍安记账稳了一会儿。这时已经是下午6点了,走廊里传来打饭的声音。大家终于想起来要吃点东西了。
吃了几口,实在难咽。我又按响了门铃,询问父亲的病情,大夫说暂时稳定。于是我和母亲商量让她晚上先回家一趟。喂喂家里的牲畜,找些换洗的衣服,第2天再来。
可是并没有等到第2天的日出,事情就来了。大约在凌晨3:40。大夫又开始喊病人家属。我在折叠床上躺着。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冲着我跑过来。听起来像天崩地裂,心惊肉跳!是姐姐,姐姐在呼喊我的名字,说,大夫叫家属赶紧过去。
我又一次预感到情况不妙,最恐惧的最害怕的时刻,最后还是来了。大夫把我们叫进ICU医生办公室,对我们姐弟三人说,你父亲不行了,双眼瞳孔开始放大。生命开始流逝。随时有死亡的可能,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他们已经尽力了。我知道这叫回天无术,回天无力。我的大脑开始冰冻。我的大腿开始发软、乏力,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就想这么坐着。一直坐着。任谁命令我,也不想再站起来。
可是我却不能坐着。时间他不等我。我还是盘算一下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吧。第一时间通知三叔、四叔,父亲的病危情况。然后联系肇事者家属。第三,报告交警队。最后联系回丰镇的能拉父亲走出大同三医院的车。
大约在5:50左右,大家都赶过来了。我摸着父亲的胸膛,他在发高烧。他的两臂嘎吱窝里面夹着两个冰袋。我注意到他那只被纱布包住的眼睛分明流出了一滴泪水。我用手擦拭着,确认是一道冰凉的泪水。医生宣布父亲已没有生命特征。母亲拿出准备好的衣服尽可能给父亲穿上。准备停当,坐了一辆大同的120救护车,驶上了回归丰镇的路。
一切苦难都结束了,罪都受尽了。父亲,儿子带你回家吧!
(五)入土为安
父亲去世了,儿子想带他回家安葬。有做不了主的吗?有的,我就是。做主的是交警队。交警队通知说,送到殡仪馆太平间。身上不要穿衣服。
我们只好用两块毯子一铺一盖把父亲包起来。一路颠簸赶到丰镇市医院太平间。太平间是一位姓石的师傅在管理。他从里间推出来一张大铁板子。
对我说,把人抬上来吧。我招呼大家伸手,示意轻一点。就听石师傅说。人已经死了,慢一点轻一点都没有用了。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和牛死了马死了是一样的。
父亲的身上还是有温度的。我摸着他的胸膛把头靠上去。狠狠的哭。眼泪不受控制的,决堤了。鼻涕混合着眼泪冲到了嘴里,咸咸的滋味。后来我感觉脑袋有点发沉,发昏。
也不知过了多久。交警队的车终于来了。跟着一辆尸检的车。负责尸检的技术人员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同志,看起来很专业,还有一位年轻的帮工,架着相机从各个方位角度去拍摄父亲的遗体。大约有5分钟他们就收工了,说尸检已经结束了,你们可以安排穿装老衣服了。
我不想再目睹这个场面了,于是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我想我应该做下一步的打算了。找保险公司谈赔偿,找交警队谈鉴定、责任认定书。下面我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我尽可能的去收集资料、去收集信息。个月为父亲争回一个公道。为母亲争回一点点生活赔偿。
家里有10亩地。可是一个老太太该怎么种啊?怎么收啊?家里有5间房的院子。可是一个老太太该怎么住啊,空落落的。每当风起时树叶翻飞,飒飒作响,老太太能不能不害怕?每当阴天下雨,淅淅沥沥的时候,老太太能不能不胡思乱想呢?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父亲的去世好比是一间大厦,断了梁柱。虽然还没有立倒,但只是早晚的事情了。
父亲的遗体最终就留在了太平间,我们租了一个冰柜,专门盛放他。石师傅也为父亲理了发,洗刷了身体,开价服务费5800元。我们默默的承受。
父亲穿好了衣服。安静的躺在了冰柜里。像睡熟了一样,安详。
父亲你先睡一会儿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春天种的地:谷子、黍子、高粱、黄豆、山药蛋该收割了。如果任由他们烂在地里,你肯定会心疼,会不同意的。就这样吧,我们走了。
回到家进大门的那一刻。我突然幻想着,你又骑着三轮车从外面回来,叮叮咣啷的拉着一车破烂归来。
走进院子我又看到了圐圙生机盎然的西红柿、豆角和与果树比肩的玉米秆。忽然就哽咽,不能自持。慌忙紧走过去摘下一颗鲜红的西红柿,塞进嘴里掩饰着我的难堪。
这个状态,已经不能跟着大家回屋了,只得转身走进了新房。新房里,沿着屋顶的墙已经用白灰抹过了。地上堆着一团崭新的电线。我注意到墙上已经凿开了渠道,布了线,也安装了插板。只是还没有完全安好。这使我又一次痛上心来,止不住的抽泣。是我让父亲装修新房的,我坚持我要回来住,他终于点头了。可事实上我只想让他待在家里有活干,不要出去扫路啊!
三叔从外面转进来发现了我的悲伤。郑重地说,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你要振作起来,去把后面的事承担起来。给大家带个头,做个榜样。
我止住悲泣。狠狠的咬了几口柿子吞下去,跟着三叔回旧屋。
叔叔姑姑们,我的兄弟丰镇姊妹们也都来了,满屋子的人。有做饭的,有说话的。
我在想大家的日子都会照旧过。父亲没了。我们的悲伤将会是无止无休的了。
(六)灵前的哭声
忙碌的日子,疲惫的身躯,总是能攫取到大部分养分;而干涸的大脑由于缺少浇灌,则停止了思考思想。
连日来我们一家人全体出动在田间劳作。作为农人,春种秋收,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秋收照例是最忙的,不能因为家中变故而偏废。那将会遭到众人的耻笑,老天的抛弃。有个成语叫暴殄天物,就是这个意思。
9月9日,割黍子,两天。9月11日,起山羊蛋,两天。9月13日,碾黍子、收场。9月14日,过头七,晒黍子,卖破烂儿。9月15日,拣山药蛋,下地窖。9月16日。去交警队做笔录并作(调解。
接下来几天都是阴雨的天气。每个人都在哭,有的躲在角落里哭,有的在院多少子里放声的哭。心情比天气都糟糕极了。
我盘算着时日,不能再久拖不决了。我叫来叔叔们商议。决定在国庆节前后,为父亲送行。爷爷是在5年前去世的,享年83岁。那时候就揎了墓葬。奶奶是在去年去世的,享年88岁也进了墓葬。二叔,三叔,报税四叔都是同意父亲入祖坟的。姐姐、姐夫也同意揎葬,并表示他们可以共同承担费用。棺木要用最好的。他们也可以共同承担费一用。
那么叫谁来揎葬呢?费用是多少呢?二叔联系了一家。报价5800。阴阳先生说他可以联系一下,具体多少钱我们双方商议。我和四叔也去小东门棺材铺里询了价。最后决定由林春推荐的工程队来施工。总计花费5660元。罗盘老师傅测定方位300元。不日动工。
棺木是从老王棺材铺里定的。老王是我高中同学的父亲。有一些交情。一幅柏木棺材,报了3500元的价,外加运输费100元。
父亲的住所就这样定了。送行的日子也是请林春看好的。日期是农历八月二一个月十七也就是公历的10月3日。10月1日晚上,去丰镇市医院太平房拉人,当晚入殓、银钉。10月2日安鼓砍坟竿送灯。10月3日接纸、走祭,下午起灵送葬。
日子定下来,我在微信的朋友圈里发了讣告。爸爸的手机不停的抖动,是前仆后继的微信好友的信息。一个劲的询问出了什么状况?我说父亲不久前在村口被汽车撞了,没有抢救过来,已经仙去。他们开始不相信,继而怀疑我的身份,或是怀疑我爸的手机丢了。到处串联,到处打听。终于有一天晚上我空下手来,用父亲的手机回复他们。
我是大山的长子。我父亲的确没有抢救过来,仙去了。我给他们单独发,也给他们的诗友群里发。最后他们终于相信这是事实了。一个劲儿的叹惋:这么好的一个人,这么善良淳朴的一个人,怎么就以这样的方式走了呢,死于非命!不应该呀!
后来北京丰镇同乡会组织发起了悼念父亲的活动,撰写诗歌散文100多篇;捐款3351元。并叮嘱我以诗友会的名义做一个最大的花圈来为大山送行。
父亲从事写作,写散文有4年多了。写诗歌是近两年的事。自从去年环球时报抗疫征文获奖以来,一直痴迷于创作。尤其是报名安徽龙凤文学院,越发笔耕不辍不肯偷闲了。他的勤奋,他的好学,常常令诗友们感动钦佩。文学院的院长还有意让他担任律诗的监关老师呢?可见学习大有进益。他的文学梦如火如荼,突然间又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地的诗文。证明他曾经来过。
那个日子在诅咒中欺进,在期盼中前行。10月1日。终于到了。天快黑下来的时候。约莫是7点。一个大高个子,开着农运三轮车送过来棺木。媳妇按照嘱咐,在棺木前接材打碗。我和弟弟背起大头,众亲戚少钱帮衬着抬起,穿过长长的巷子。走进庭院。把棺木稳稳的安放在灵棚。一切准备妥当,便出发接父亲了。
父亲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已经待了22天。虽然有我们子女天天上午去烧纸钱,但是依旧冰凉、孤独。是时候接他回家了。我和弟弟还有姐夫就站在灵车里。左右摇晃,前后碰撞。和我们一起摇晃的,还有路边的霓虹灯。
过了十几分钟车到了地方。我先下了车去太平间的门口。点燃了父亲平生最喜欢抽的烟。也点燃了一捆、两捆钱垛。火光窜一年起来在寒风中摇)曳,仿佛是一个欢快的灵魂。
我嘴里喊着:父亲!儿子带你回家吧!父亲!儿子带你回家吧!然后长跪不起。众人将我扶起,告诉我还有重要的事儿去做。
我站起来走进太平房,从外间穿过里间,一直走到长长的冰柜前,收拾摆放在冰柜上的贡品。
掀开冰柜门,父亲带着黑色的礼帽安详的熟睡。太平间的师傅说:前两天断电,稍微有点儿消化了。
盖上门。三叔、姐夫、弟弟开始在后面推冰柜。我在前面拉。太平间的里门太窄了,冰柜实在出不去,在外界的四叔看见我的力气太小。推开我。上手猛拽猛拉,冰柜终于听话的钻出来。众人上手,推出外间,喊一个“起”字,抬上了灵车。我和弟弟,还有姐夫依旧上灵车。姐夫提着一只公鸡,按在冰柜的大头上。一路上不停的拍,但公鸡只是转了转眼珠,一声也不愿吭。他大约已经知道了他的命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父亲的命运也许就是受难受苦。只要把子女抚养成人,成家立业,就完成使命了。享福,为什么与他无缘呢?倔强的父亲,不开眼的老天。
灵车晃荡着回到了村巷,女人们照例迎出来放声痛哭。我在哭声中听出来,人都会有那么一天。
女人们让开道。阴阳先生喊道:抬人。我就在灵车上面。奋力兜起被褥的角,可是并没有看到上升的趋势。后来车下面上来两个专业人员,一侧站一个,说声,起。裹着父亲的被褥连同瘦小的父亲就应声而起。我攥紧被褥的手也跟着往出送。车下面有人接着。我的吃力的状态瞬间就减轻了。
跟着队伍来到灵棚,众人轻手轻脚地把父亲摆放在棺木里。父亲还是那么安详。闭着眼微张着嘴,就那么不操心的躺着。阴阳先生开始在他身上撒纸钱,35张。数来数去,一再确认。我扭过头。再也不想看。
父亲太让我失望了。我一再叮嘱他。要他坚持住挺住。可是他没有。我告诉代理他后面都是好日子。让他挺一挺挺一挺。可是他听不到。他丢下了我们。找他的诗歌王国去了。找他的父母去了。
我跪在灵前烧纸。麻木的烧纸。一直烧纸。阴阳先生说,钱垛不是这样烧的,照这么烧下去,再有10倍也不够烧。寄托一下哀思就行了。
我起身去新房里临时搭就的床上躺着。陪我的有同学张总。守夜的也有他,张总。
(七)缘尽黄土,化作春泥
大抵人与人之间相处全在缘分。缘分像沃土之于禾苗,难免一岁一枯荣。缘来则聚,缘尽则散。聚之欢心,散则悲苦。然而黯然销魂者唯生死离别而已矣。
无论昨天是不是阴霾,今天的旭日依旧升起来。当太阳光洒满整个院子的时候,送纸折,送花圈的人就都来了。有一间房那么高的靠山,缀满了彩灯。有九莲灯、有金童玉女,有各式各样叫不上名字的纸折堆满了整个东院。在五彩缤纷的花样世界里,无不显示出扑面的漫天的悲伤。花圈一个挨着一个,挤满了长长的幽巷。一阵风吹过,扑棱棱的响。像呜咽又像幽泣。
我就跪在灵钱,烧着纸钱。有时候烧自己准备的,有时候烧别人拿过来的。我就跪在灵钱,接待那些前来吊丧的亲戚、朋友、同学。然后帮他们上香磕头表示感谢。我就跪在灵钱,唯有这样才能寄托我的哀思,唯有这样才能抵消我的愧疚和罪孽。
二爷爷来了,来送他大侄子。据说父亲的手艺是从前旗学的,父亲年轻时是在二爷爷家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姑姑们来了,外甥们来了,一例痛哭穿肠。我的心开始麻木。满院的哭声。让我停止了思考,也停止了悲伤。
每一个人的生活只有自己能够承担,没有谁可以去分担去替代。别人的帮忙或者帮闲,只能作为可有可无的调料,来调剂那些突来的或者是平淡的生活。
每个人的日子都要过下去,每一天的太阳都要升起来。
中午的时候,同学们也都来了。虽然我并没有特意的邀请,只是在朋友圈里发了个状态。但是该来的都来了。我对他们说。这是送我爸走最后一程,一个是我的心理状态,难受。另外一个是我比较忙。既然你们来了,就不准挑理。有什么周到不周到的地方,你们多担待。你们既然来了,该伸手帮忙就帮忙。我需要你们做的事儿,还有很多。端盘、记账,夹火,放炮,送灯,消防,都需要人手。大家到时候搭把手。事了之后我再登门重谢。
下午天色阴沉下来。5点的时候飘洒了些细雨。我喊四叔,三一年叔和我同行,去砍坟竿。四叔没有去。我哥小东开着他的三轮车拉着我先出发的。我带他看了我选中的那棵树。他连连摇头。等三叔和弟弟过来也是摇头连连。哥哥说他有一个好地方。能找到更合适的树。我们原路返回穿过高速桥下面。沿桥下向南,走了大约150米,停下来。哥哥选好了一颗。等三叔看好,就下手砍伐。哥哥拿着砍刀,我手里抓着掘子。我们看着哥哥砍的费劲,就想把他替下来。弟弟上去推他,他摇头;我上去推他,他还是摇头。他说,你们不会砍。怕砍倒了,把头摔断。最重要的是怕把你们砸伤。你们往远站一些。
我们站在一边看着他砍伐,看着树要倒了。我们就喊,快倒了,快倒了。哥哥才罢手,转过一侧,双手推,我们也上手推,只听得嘎吱嘎吱的响,树缓缓的倒在了地上。没有发出砸的声音。确实没有摔断头。大树那一侧连着的皮肉,在树断的那一刻,艰难的揪住,直到倒地后才撒手。砍坟竿堪称完美。三叔看到我们成功了,就和弟弟先开着三轮车出去。我和哥哥扛起坟竿往路边走。哥哥说后边重我抬后边,你去前边去。走几十米就歇一会儿,千万不能有闪失。大爷最怕树断头了。来到路边三叔和弟弟也就搭上手,把一棵树架在了前后两个三轮车上面。我和弟弟在车上面护着树,三叔在前面开车,哥哥在后面驾车。就这样一前一后,往家里行进。坟竿快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二叔和四叔,接过去。砍了两个滚子预备着明天下葬的时候用。众人把丧棒都穿上了白纸钱和麻绳。
阴阳先生喊:孝子们来灵前烧纸,披麻戴孝。众人一阵慌乱。孝子们纷纷跪倒。
阴阳先生喊:送灯,走啦!鼓匠吹起来!喇叭,唢呐,曲儿小腔儿大,推拥者众人出了门去。姐夫在前面端着升斗遗像。阿飞提着九莲灯。我们哥4个,还有两个孙辈跟着往前走。大喜在后面担火盆,同学们有夹火的有放炮的像一支部队。浩浩荡荡行进,为父亲送指路灯。我们是出了巷子左转往村后绕行至村东朝天沟的方向,烧纸上香。一路上大风呼呼的刮,火烧的特别旺,好在人多,也负责灭火。所以平安无事。
送灯回来就该吃饭了,饭菜也简单。13个菜坐满了5桌。老朱和铁兵端的盘子。散席的时候同学们都走了。立松打过电话说他到丰镇了,住在宾馆里。这个时候我又走不开就对他说,既然这么晚你都来了,就过来陪我守夜吧。过了一会儿他穿个半袖真的来了,陪我守夜到11:30。不知他吃没吃饭,他还有哮喘的毛病,怕他累着。我就劝他回宾馆休息了。
凌晨3点,我和弟弟摇灵,妻子和弟媳到灵棚摸材。4点蒸糕糊遗饭钵子。烧纸上香到天明。
10月3日早晨7:30。鼓匠按时吹打起来。我的任务依旧是跪在地上,灵前烧纸上香,接待前来吊唁的亲戚。
等到10:00的时候,阴阳先生喊,可以走祭了。弟弟的同事刘哥开着三轮车,拉着祭品,沿着村口的街巷领着鼓匠队,领着我们子孙辈浩浩荡荡的开拔绕行。走祭分为走干祭和走实祭。我们姊妹三个走祭之后。其余人都是喊了一声送礼的钱数。
后来就是中午吃饭了,荣贵和铁兵帮忙端了盘子。饭刚吃完,天空就是闷雷阵阵。眼看着雨就下来了。
我对阴阳先生说,您看这天气咱们可以提前起灵送行吗?阴阳先生点头同意。吩咐工作人员开始拆灵棚。我和弟弟走到灵前,后退至棺材的大头,弯腰背起来。众人搭手,喊一声,起,就带着父亲走起来了。走到大门口。转个弯,又倒退着把棺材送进灵车里面。最重要的一步也最让感到头疼的一步终于完成了。
随后,我和弟弟、哥哥,还有两个孙辈,将扛起的坟竿,也递送进了灵车。所有的步骤完成了。
大家开始装花圈,往坟上行进。我从院子里灵棚前抱起丧盆往外走,走到丁字路口,阴阳先生喊道:摔丧盆,烧纸钱。我把丧盆举过头顶,用力的摔在地上。立时摔了个粉碎。我在想摔碎的可能还有父亲留给我们的这个不怎么完美的世界。
灵车又一次动身直奔坟地。一路上秋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打湿了车顶,打湿了坟竿,也打湿了棺材。到了坟地。我们已经顾不得天上的雨和地上的泥。众人下车把棺材抬下来,系在了钩机的上面。
我和弟弟下墓葬用笤帚扫地面,钩机把棺材送进来,有一个帮工负责摆好。我们用卫生纸擦材面,确定打扫干净之后才退出去。
爬上来和大家装沙袋,交由揎墓葬的工作人员,将装好的沙袋堆砌在墓葬口。直到堆满堆得严严实实。阴阳先生让我们弟兄把坟竿栽入马道,又喊来我儿子抓紧坟竿,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喊爷爷回家。最后由钩机挖土填埋马道。纷纷扬扬的白土,渐渐掩盖埋没了父亲酸甜苦辣的一生。姐夫用破土的锹还回了第一锹土。大家放一把火,烧掉了所有的纸折花圈。
这把火也烧掉了,父亲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气息。
安息吧,父亲!我们会好好地过。
我们会来看你的。
那时叫上坟。
八、死而无恨
近一周以来一直沉浸在怀念父亲的泥潭里,不得自拔。我的思路总是不能停下来。夜里思,白昼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停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走出来。但是我不得不停止写作了。因为我这样的一种心境,已经影响到我的家庭,影响到我的家人,尤其是我的儿子的学习状态了。所以,我必须要求自己从这个状态中走出来了。
父亲的诗友一直在看我聊以慰藉的拙作。他给我留言这样说:这两天一打开微信,首先寻找你的更新,一是你写的很好,二是想看看你父亲在世上最后的点滴,看了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惋惜。
下面是你父亲在同乡会发文后回复我的留言,我复制粘贴过来的:是这块宝贵的平台,使我们又走到少钱一块了,由于爱好,拉近距离,人的一生不能由爱好决定,少年时的所好,被岁月的无情,剥离的支离破碎,五十多年无情磨励几乎频临绝境,是一.颗坚强的心,支撑着人生。如今步入晚年,该做的己尽到最大的努力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天地很大,自己去找牛奶和面包吧,余下不多的时间,再拾起那少年时的梦:走到梦终。感谢这个平台,珍惜眼下社会,让我们昂首挺胸做一回正常人。谢你留言,给我动力。
是的,读着父亲的语言,我能够感觉到他的音容笑貌。那满脸倔强的皱纹和他那粗糙的笨拙的手敲打着手机的屏幕。是的,和我预料的一样。三个儿女都已经成家立业,人丁兴旺。虽然不富贵,但总算是安稳平静。丰镇压在他瘦小的肩上的负担终于可以卸下来了。他不用再为我们操心了。他要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他像一个魏晋时期的名士一样追求适意的生活去了。
是的,他死报税去是没有遗憾的,如果非要说是有遗憾,那只有一篇没有写完的诗,仅仅是没有核对韵律的诗。
可以说他走的时候是没有恨意的。他不责怪谁也不埋怨谁。尽管身体是非常疼痛,但心里是没有委屈的。况且父亲生前从来没有在意过吃什么穿什么。身体是否舒适,是否康健。这些身外之物他从不在意。这些年我强迫他来呼市体检,他都是满脸的不愿意。其实我知道他是怕乱花钱。他在微信里让我买涂抹牛皮癣的药,我知道肯定是身体刺痒难耐不得不向我开口了。我知道父亲从不向我开口的,他怕麻烦我,所以我一次就买了28只。可如今只能陈列在大红柜上。
父亲啊,我的苦命的父亲。
近来我常常恐惧死亡,从前从不曾有过。为什么会这样呢?想来想去,我觉得,父亲正如他的网名大山一样横亘在我与死神的面前。抬眼望见的就是父亲这座大山,从来没有直面过死神。如今大山崩塌。我不得不直面死神了。父亲在,我全力向前冲,从不用考虑后方。如今却再也没有那样从容了。
父亲啊,我的苦命的父亲。
读着父亲的自传。我再一次泪流满面。
大山(班爱所)老师自述
对于几经绝地而又返生的人来说,不专注,残年沒用了,用最后那半截蜡烛,燃留下些许微光,那也许是我的遗产,别的一无所有。(少年一病没死,落下残疾终身,中年,在老车站货场横跨铁路时,被火车头前面那条开路板撞出三米多远,奇迹一般又活了,在家乡时,在麦地拔草,断落在麦地里的高压电线,只离我二米远,前面已电死一人,你说险不险?而死者己别人世,四十年有余了。我本也想,在‘西滩上的蒲公英花后连着往后写几个故事,但是为了学诗词,遇到铁层、钉子,受阻了。
我一生中,只有四位可敬的老师,一年级,马爱卿老师,我正在课堂上,做作业专注误认为是妈,随口就喊出来了,引起了三十一位同伴们的惊愕。二是三年级像妈妈一样的老师,叫孟庆闵,六十年代初期丰中毕业生,家住文庙街,那时她还没成家,她曾去我家,家访好几次,和父母拉呱,用细嫩的手,抚着我的头,夸我是个好孩子,不是父母,胜似父母。写到这,我的老泪不禁两行,滴在手机上了。老师的尊称,可见一斑。四年级老师卜耀武,比我大不上十来岁,风华正茂,朝气勃勃,也是位好兄长,那时同学们给我起个绰号(小爱人),因名字中有个爱字而来。那时班上作文课,拿我的作文当范例,又选我为学习班长。但时间很短暂,被文革冲击没了下文,卷入黄尘中了。这第四位老师,就是看竹居士(薛刚山夜话主编),自我步上平台后,点我开化的老师,数看竹居士了,所以在此把内心的感受全吐,为师当如竹!在此,也顺祝文友们霞红夕阳!
摘录龙凤文学特刊龙风文学院红二系南方院悼念班爱所老师诗词专辑(学院版S0-114期)
大山老师佳作欣赏
精选大山老师七律二首、沁园春二首,大家共欣赏。(
1.七律环卫工
文/大山(班爱所)
点缀春秋勤奉公,清街扫路拾栏丛。
经年积月无休日,对景怀情有困穷。
每惯黎明辞夜去,常披晚照吐云红。
贫居不羡王孙贵,雨打风催又返童。
2.七律灯下读者
文/大山(班爱所)
刻画身眉老寿星。翻书入意醉忘形。
偷光久历清圆伴,惜日残年生计萍。
感悟加添豪气发,求知改变脑心灵。
黄忠到死列侯印,系念还须自解铃。
3.沁园春白露怀古(绝笔)
文/大山多少(班爱所)内蒙古
岁走清秋,天时白露,巨墙墩头。看关南关北,满眸黄染,雁飞关口,心恋乡愁。万里蜿蜒,边城古迹,断壁残垣旧貌浮。嗟天意,幻驿站古道,媲美神州。
成吉思汉风流,踏燕地,铁蹄幄帐筹。略两湖云贵,川藏一统,疆连欧亚,振肃金瓯,崛起元初,英名一世,百步弓开举世优,慕佳誉,觅风云故事,且上墩楼。
4.沁园春•清秋
文/大山(班爱所)
彰显红黄,霜天染尽,哀绿藏羞。问天心谁糸,朝珠念念,澄明蓝阔,朵絮浮浮。大野无穷,轮回止境,似此人间岁月稠。
轻歌唱,借籁音弹奏,叶舞归休。殉情自是烦候,频弓首,穗头撑破眸。看千山万壑,林头争彩,临湖潜景,媲美风流。笑傲东西,欣然南北,拼夺深秋各显优。浆充实,聚精诚出类,好个清秋。
父亲去追求他的文学梦去了,他只追到了他的诗歌。他答应过要把年轻时经历过的事情写出来,散文也好,小说也好,留给我们看。但是他爽约了。父亲,如今你走了,我们该从哪里找你走过的路?找你看过的听过的故事呢?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 请发送邮件至123456@qq.com 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