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金故事》第2期
作者 | 咖喱
爆料 | 王威（化名）
一个“不差钱”的95后，因错误的价值观深陷网贷，最后会是什么样子？
近日，瞭望消金采访了一位曾借过50多家网贷平台的借款人。“深陷网贷可能是自己有着错误的三观，或者心灵鸡汤看多了？觉得人生在世就活一次，提前消费，过得好些，没啥错。”
瞭望消金了解到，王威（化名）工作稳定，收入在普通年轻人中算可观的，单单固定的工资一年就有10万以上。
但“你挣得再多，也经不住以贷养贷的利息，那就是吸人血吃人肉的东西”。从看别人“脑残”，到自己变成“笑话”，他经历了些什么？
01
365天，365个还款日
王威家庭幸福，价值观却比较偏激。“可能家里从小把我惯坏了，导致我花钱大手大脚，想要的东西，想出去旅游等等，从来不考虑后果，也不考虑钱包到底够不够用。”
在和瞭望消金交谈中，王威表示自己是网贷的“老人”，刚刚成年那会儿，就开始接触网贷，第一批借款的平台都是相对正规的。“我记得很清楚，第一个接触平台是手机贷。”
据瞭望消金所知，“手机贷”现已改名为趣花分期，官方定位是消费信贷科技服务的汇集平台，专注于信用卡贷、公积金贷、社保贷、大额贷、极速贷款等产品，看上去就像一个贷款超市。
王威发现，在手机贷APP上之前的还款记录已被清空，但用以前的账户可以直接在趣花分期公众号上登录，历史借款记录也被同步到了新平台上。
王威说，“手机贷”是他一直在用的平台，从未断过，直到现在彻底还完。“开始额度只有2000元，后来被我用到9800元。”
瞭望消金注意到，他最后一次通过“手机贷”借款是在2019年5月，借8000元，分3期，每期还款2828.24元。经计算，实际年化利率正好踩在36%的红线上。
“这8000元借款的实际利率我没算过，单看还款记录这个利息可能属于合理合法范畴。但是在下款的时候，8000元到账直接被扣了1600元。”据王威回忆，之前每次借款到账，也都会被扣去部分的钱。
瞭望消金向他表示，若算上被扣去的费用，这笔贷款的实际利率高达186.49%。王威则表示，“这都算低的了。我当时就好像疯了一样，只想着消费。”
他继续说道，最开始的时候，可能想出去玩，钱又不太够。就想着先借出来一些，月底发工资再还。每次借款都是这种心态，一开始也确实这样做了。“到后来，你就会突然发现，借的钱已经超出了能力范围。”
“工资不够了，就只能再从新的平台借款，去补前面的窟窿。我最多的时候，大概借了有50多家。”王威向瞭望消金自嘲道，以前觉得这种人真的傻，但是没想到后来，自己也走到了这一步。“慢慢的，每一天都成了还款日。365天，365个还款日。”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由于雪球越滚越大，一时间又找不到新的平台放款填之前的窟窿。“原来是还进去一些，再借出来还另外一家。资金链断裂后，一个月的工资还完一圈贷款，就剩一两千了。”
后来实在没办法，他开始向身边的朋友借款，前前后后借了近10万元。“我从来没有被爆过通讯录。因为我在朋友中的口碑还可以，只要张口，他们都尽量去帮我。”
（王威提供的借贷笔记，中间一页是向朋友借钱的记录）
第一次被逼的走投无路，是因为遇到了所谓的暴力催收。“2018年10月开始，很多平台急着回笼资金，催收像疯了一样。疯狂给你打电话，发短信，告诉你一个时间点，这个时间没有看到还款，会爆通讯录。”
这些看似没有任何威胁的催收电话，让背负着20多万的贷款又“爱面子”的王威近乎奔溃。“就像是你的一块遮羞布，你会拼了命去抓住它，不让它把你暴露出去。”最终他选择向家人坦白。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王威惭愧地说道，“第一次只和家人坦白了18万，留了个小尾巴。我天真的以为，过得紧巴点，最后能处理。没想到，因为这个尾巴，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网贷。”
02
多借多还，再借不难
瞭望消金了解到，许多网络贷款平台有种“多借多换，再借不难”的特性，让自制力较差的年轻人深陷其中，王威就是众多年轻人的缩影。“第一次家人帮我还完，我并没有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出在了哪里。”
在王威看来，网贷就像个潘多拉魔盒。“因为一次性还请贷款，所有网贷平台很愿意再贷。慢慢的，我又从只借一次，到还不上的时候，只能从别的地方再借。很快，我的好日子，又到头了。”
王威后怕地说道，“第一次借款的时候，我不碰那些714高炮平台，甚至觉得只有脑残才会去借。可是，第二次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借了很多714平台，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甚至已经想好了去死。”
不难发现，上面的借款截图大多为“714高炮平台”，利息均远在36%以上。王威苦笑道，“714平台根本打击不完，随便下载个贷款超市APP，里边全是。提交身份证正反面、手机号、通讯录，就能到4000元额度，几乎每个都可以。”
“每次还款以后，还给你涨2000元额度，就是为了把你套在里面。平台之间得贷款倒来倒去，纸又一次包不住火。”去年6月，王威大彻大悟，再次坦白后，家人又帮他还清贷款。“现在我手机里已经没有网贷APP了。保留这些截图，一是为了给家里人看，二来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再犯错了。”
“在贴吧看到太多这种事情了，我不敢了。”王威向瞭望消金表示，之所以分享自己的经历，是希望深陷网贷的年轻人早日觉悟。“经历了这些，我这辈子都不会像借网贷以前那样开心了，心里永远充满了愧疚。”
03
花絮：遇到过的“小幸运”
在王威看来，网贷从业者也不全是“坏人”。
回忆起自己第一次网贷“爆”的时候，王威遇到过一位好心的催收员，是浙江的小伙子。“他每天都打电话，我把实际情况说了以后，他告诉我，让我别不接电话，只要我接电话，他就可以帮我拖着。”
“这一拖就是两个月，逾期费都比本金高了。”714平台有多恐怖？王威大概算过，一个月的时间，几千元就能翻到20多万元。“后来一直拖到这个催收员辞职，他帮我协商还了本金。”
虽遇到过好心人，但王威还是觉得，在网贷行业里绝大多数还是“坏人”。
此外，王威也有尝试维护过自己的合法权益，在第三方平台发起投诉，每家平台响应却不同。
据了解，在王威所有的借款平台里，玖富万卡给到的额度是最高的，有7万多元。“后来有次我还到剩6万多元的时候，就突然不能再借了，只能还清。硬着头皮还到4万的时候，我尝试通过第三方投诉平台联系玖富万卡协商，最终减免了1万左右的费用。”
王威回忆道，“首次与玖富万卡通话协商后，基本达成共识。结果我刚把钱转进去，那边就打电话说系统核算错误，需要加50处理费。生气归生气，想着加钱处理，早解决早完事儿，就又打了50元。谁知道又来第三次电话，说还错误，得再加100元。继续追加投诉后，才真的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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