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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义市工商银行开户行凯山支行(中国工商银行遵义凯山支行)

影片《路边野餐》里的“荡麦”,很像李家湾




本文作者与父母、大姐在遵义红军烈士陵园


1973年以后,湘黔铁路通车,上海到李家湾的路程缩短了,但也要三天三夜。因为大一些了,开始注意到沿线地貌,甚至是民居风格的变化,还带了本小本子记录了一些,画了一些稚拙的画,当然这本子现在早就没了。


火车离开上海,进入浙江境内以后,慢慢开始有山。进入江西,开始看到红土,有的地方是黄红色,有的地方是深铁锈色。进入湖南以后,会有广袤的平原,和大片大片的稻田。过了长沙以后,山就多了起来。邵阳与怀化之间,有许许多多高峻的大山。火车要钻好多山洞,有时过一个山洞要好几分钟。进入贵州以后,则连绵不断的都是山了。


以前走黔桂线进入贵州的时候,知道柳州是一个大的中转站,现在走湘黔线,株洲又是一个大的中转站。在这两个站,平行与交叉的铁轨特别多,火车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也特别长。


到停得久的站,就可以下车走走,尤其是车站上设水龙头的,可以痛痛快快地洗把脸,擦下身,因为在火车上,总是发车后不久水就没了。在有的火车站,还能买到棒冰,比上海当时那种4分钱一根的白糖棒冰要宽、要大,有黄、红等不同颜色(现在想来都是各种色素)。能吃上一根这种棒冰,对我们小孩也是难得的享受。


火车在株洲站会加水和补充其他各种东西,有时还会换个火车头。行驶在东部省份的时候,火车用的多是没烟囱的烧柴油的火车头,也就是当时报刊上反复宣传的“国产内燃机车”。但到了内陆,就会换上燃煤的、有个冒烟的烟囱的那种蒸汽机车,今天也许只能在电影里看到,就是《哈利·波特》系列电影里那种去霍格沃茨的火车头。看上去虽然浪漫,但在这种火车头喷出的有时是黑色有时是白色的煤烟里,其实包含着大量煤灰。


我是怎样发现这一点的呢?有一年去贵州,坐的车厢离火车头比较近。一开始还挺高兴,因为火车在转弯时,就可以清晰地看到火车头和它的三对巨大的动轮在“吭哧吭哧”地运转,这让年幼的我着迷。


但随后就发现,这种时候火车头的烟也会飘到我的脸上,被吸入鼻孔。在火车过山洞时,憋在洞里的烟会灌入车厢,整个车厢里烟雾弥漫。到李家湾下车时,整个人都已被这煤烟熏得灰头土脸。接下来好几天,都能从鼻子里抠出来黑黑的煤灰。


今天的高铁的轨道是无缝连接,当时的铁轨则不是。为给热胀冷缩留下余地,每段铁轨之间都留一个空隙,火车车轮驶过,便不断发出“吭噔吭噔”的声音,车厢也不断在微微晃动。刚上车的时候,觉得这声音特别吵,时间久了,反而觉得它有一种催眠作用。下车之后几天,躺在床上或身处室内,都有床或房间在微微晃动,同时“吭噔”作响的幻觉。


最讨厌的是车厢里的广播。有时睡得正熟,就被早6点就开始播音的喇叭吵醒,而且音量很大,然后聒噪一个白天。有一次我坐在这喇叭附近,发现有一个开关可以把它关掉,我就关了。结果马上有人生气地过来把它打开。这些人习惯了噪音的陪伴。



去贵州之前都是打电报通知爸妈到达日期、时间和车次,打到一个神秘的、地图上不存在的叫“凯山”的地方,爸妈知道了就会跟医院说,派一辆解放牌卡车,也就是平时派出去拉煤的那种。到了把行李搬上车斗以后,人也爬上去,站在敞开的车斗里被拉回医院。当时感觉还很兴奋,因为坐卡车的机会也是难得的。客车或吉普车似乎是稀奇东西,很少看见。


回来的时候如果没有出差的人带,上车了就要去问有座位的人,到哪个车站下车?小孩子还腼腆,有的时候还不大好意思开口去问。碰到下车比较早的,就去守在他旁边,等他下车了赶紧坐下去。


夏天去贵州的话,路上的主要痛苦是炎热。火车要经过的杭州、南昌、长沙,都是酷热之地。当时空调还是闻所未闻的东西,解暑全靠车厢走廊上方的一台台小电扇。


冬天去贵州的话,则因为怕冷,大家都关着窗,一晚上下来,车厢里的劣质烟味、人的汗臭味、厕所里散出的屎尿味混杂在一起,气味真是可怕。


不管是什么季节,火车的厕所总是特别的脏,常常是屎尿横流,要进去简直是无法下脚。因为车一挤以后,用水的人多,车上很快就没了水,就无法冲洗厕所了。但即便是这样污秽的厕所,有的时候还上不了,因为在车最挤的时候,里面也睡了人。



最受煎熬的一次,是在火车上坐了六天六夜。火车已经到了贵州境内,最后却又被拉回了上海。


因为湘黔线沿线多高山、峡谷、河流、山洞,刚通车那几年,常听说发生塌方和桥梁被泥石流冲垮等事故。没想到自己后来还碰到一次。


我不确切地记得是哪一年了,大概是七十年代末吧,我那时候已经进了初中,也是和我二姐一起去爸妈那里度暑假。玉屏是湘黔线进入贵州境内以后的第一个车站。我们坐的那趟车到了玉屏站后,就停下不走了。这时那哇啦哇啦的广播也不作任何正式的解释和通报,只是听大家纷纷传说,有说前面发生了塌方的,也有说洪水冲走了桥梁的,所以火车无法前行。没人确切地知道到底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还是前手机时代。不要说手机了,连电话也很少。玉屏当时也是个简陋之极的小站,只有几个脏兮兮的小孩在站台上跑来跑去,也不提供电话给乘客打。所以我们既无法通知前方的父母,也无法通知上海的家人。


就这样坐在车上苦熬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来了消息:列车原路驶回上海。


这时我们已经在火车上坐了三天半了。再坐两天半返回上海?这前景简直让人难以忍受。但也没办法,只能苦熬。


现在有时回想,如果那时候我们再大一点,应变能力又更强一点,也许可以有别的办法?比如说虽然火车要开走,但我们可以下了车留在玉屏站不走,等铁路修通以后坐后面的火车去李家湾。但又一想也不行:一是当时我姐和我身边没什么钱;二是即便有钱,也无法住宾馆或招待所,那时候这些地方都是要介绍信才能住的;三是也没有确切的消息,可以知道前方的铁路什么时候能修通。再说即便到了李家湾,也无法通知父母,我们不知道路径,也无法找到有半小时车程、无任何公交工具可达的父母的医院。


这篇文章写到这里,我深深地感觉到,从七十年代末到现在这2020年,中国的变化真是太大了!现在的年轻人要理解那时候的许多事情,要发挥些想象力才行吧?


后来听我爸妈说,他们在李家湾火车站等得心急如焚,等了一天,怎么还不来?第二天又去等,还是不来。一直等了三天。不知道他们后来是何时得到的消息,说是有大桥被洪水冲垮,所以列车过不来了。


我和二姐精疲力竭地回到上海,迎接我们的是7月的灼热骄阳。因为当时是期待着到贵州有人来接的,所以我们带的是不便搬运的纸板箱。那时上海火车站还有少量的三轮出租车,但一般人根本叫不上,结果我们只得扛着两个纸板箱挤公交车。两个憔悴肮脏、在火车上有一个礼拜没洗澡的小孩,在公交车上也是被人侧目的。


公交车到站了离家还要走一段路。两个箱子越扛越重,到后来再也扛不动了,是放在地上踢着回家的。


后记


2018年夏,我重访父母支内时在贵州工作的3417医院的旧址。当年艰难的三天三夜的旅程,如今乘坐高铁,8小时多一点即到遵义。现在想来,幸好那年发心去了。不然,在冠状病毒疫情下,要能作这样的旅行,还要过些时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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